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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开放40年来,中国经济发展的基本经验没有大的争议。政府的有形之手一直在帮助市场的无形之手。在处理政府与市场关系的实践中,中国的三点经验值得其他国家总结和借鉴。首先,政府积极帮助新企业进入市场,从而加快经济发展和创新;第二,通过积极有效的宏观调控,政府帮助市场在经济周期中加快清算;第三,通过有管理的对外开放,各行各业逐渐学习,逐步具有国际竞争力。
来源:新财富
作者:李稻葵
2018年,中国庆祝了改革开放40周年。与过去的30年和20年相比,40年的改革开放有着特殊的意义和成功的基本经验,这些无疑值得深入总结。其基本目的是探索改革本身的规律,并推动下一步的改革。这是历次改革开放纪念活动的共性,也是政治学学者肩负的重要责任。
改革开放40周年纪念的特殊性在于,中国已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并正在走向世界舞台的中心。在国际事务中,主导国际事务的传统大国由于各种原因正在以不同的方式后退。与此同时,中国经过40年的改革开放,治理和经济发展模式的基本框架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初具规模。过去40年的大刀阔斧的改革已经基本形成了中国的经济体制。因此,纪念改革开放40周年的特别意义之一,就是要认真总结中国经济体制的基本特征是什么,需要通过进一步改革开放来完善什么。
这项工作具有非常现实的国际意义。在国际社会,许多人指责中国是国际秩序的破坏者,中国对市场经济的要求越来越远,中国是国际贸易中不公平的参与者,甚至是小偷。因此,为纪念改革开放40周年,我们必须认真梳理中国经济40年来的基本经验,并将其提升到经济概念层面,明确这些概念在哪些方面比传统概念更合理,值得非洲国家等经济发展后来者借鉴。
01
德国、日本和美国对经济创新的贡献有限,
总结中国的经验意义深远
德国、日本等经济体的发展经验没有得到客观总结,美国的经济思想主要继承自欧洲,在意识形态层面没有太多创新。因此,总结中国的经验不仅具有现实意义,而且具有经济理论意义。
改革开放40年来,在中国经济发展最显著的特点和基本经验中,应该说没有什么大的争议,即政府与市场的关系在不断地合理化和创新。综上所述,中国的基本经验是,政府的有形之手一直在帮助市场的无形之手,两者的行动方向是一致的。政府努力的方向一般与市场一致;总的来说,市场的发展得益于政府的支持和培育。
中国过去40年的发展有一定的特殊性,但并不完全是第一位的。19世纪末20世纪初,德国、意大利和日本相互赶超,都有政府帮助市场经济发展。德国统一后,俾斯麦政府还创造了一系列创新的经济制度,包括基础教育和社会保障。在国际贸易领域,德国、日本等国采取了相当程度的贸易保护措施,旨在培育本国产业。不幸的是,由于这些国家都走上了军国主义道路,其经济发展的基本经验没有在全球范围内得到客观总结。
随着德国经济的腾飞,德国经济和历史学院强烈主张政府应该帮助市场发展和保护关税。然而,随着第一次世界大战在德国的失败,这一学派在经济思想史上的影响也让位于由英国剑桥大学的马歇尔整合并发起的新古典学派,自由主义经济思想完全占了上风。
美国的经济起飞过程相当特殊。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美国仍是一个受高关税壁垒保护的极度封闭的经济体。美国第一任财政部长亚历山大·汉密尔顿(Alexander hamilton)是开国元勋级别的伟大思想家。他强烈主张美国应该走强有力的政府干预和支持新兴产业的道路,并主张美国也应该促进强有力的贸易保护。然而,汉密尔顿在政治上输给了托马斯·杰斐逊,他治理国家的宏伟愿景没有实现。然而,汉密尔顿留给美国的最大经济遗产是,他建立了一个由美国高关税支持的统一的联邦债券市场,这为美元成为国际货币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到目前为止,美国人必须感谢汉密尔顿的远见。
不幸的是,由于美国早期缺乏经济思想家,并且在国内政治谱系中强调人民自由和尽量减少政府干预,美国早期非常成功的经济实践并没有被提升为经济思想。到目前为止,美国本土的经济思想家不过是范布伦和康曼西。范布伦的贡献是批评。他批评了美国新富阶层炫耀性的奢侈品消费,而康芒斯则强调了这一体系对经济发展的贡献。然而,他的理论是分散的,以至于战后很快被以科斯、诺斯和威廉姆斯为代表的新制度经济学学派所压倒。
总的来说,美国经济的巨大崛起并没有给经济思想领域带来应有的烙印。战后,美国经济思想主要继承了维也纳学派和英国凯恩斯学派的思想。维也纳学派影响了以哈耶克和米尔顿·弗里德曼为代表的芝加哥学派。凯恩斯的经济思想传播到了美国,东西方的经济学家都受到了影响。哈佛大学的阿尔文·汉森教授挥舞着旗帜大声疾呼,然后带出了一大批具有深厚数学功底的经济学家,包括保罗·萨缪尔森等人。总的来说,虽然战后美国经济学成为世界经济学的主流,但其思想主要是从包括英国在内的欧洲继承的,在意识形态层面上没有多少创新。
在这样的背景下,今天我们认真总结改革开放40年的基本经验,对于推动世界范围内经济思想的进步具有深远的经济理论意义。那么,在过去的40年里,中国在处理政府与市场的关系上主要做对了什么?我认为中国在三个重要方面的实践值得总结。
第一件大事是,通过政府的积极运作,大量企业被迅速推动进入市场。
02
政府支持企业,
推动新企业进入市场
在过去的40年里,中国的发展经验之一是政府帮助市场,并通过积极的经营促进企业快速进入市场。政府此举的动力在于,经济发展不仅取决于老企业的扩张,还取决于新企业的进入。在制度安排上,由于国内生产总值评估的约束,以及地方政府的主要税收是企业税,政府必须支持新企业进入市场,从而创造未来的税源,促进地方经济发展。
中国做得对的一件大事是,政府推动新企业进入市场,避免苏东问题
经济发展最基本的经验是,我们不能依靠老企业的扩张,而是更多地依靠新企业的进入。回想一下,没有福特和其他企业的建立,美国的汽车工业就不可能有今天,美国经济也不可能有今天。20世纪90年代初,哈佛商学院的两位教授试图研究前苏联和东欧的经济发展,并写了一本非常有基础的书《从头开始》。基本观点是,苏联和东欧国家必须鼓励新企业进入,因为改造旧企业极其困难,甚至是不可能的。回顾过去,中国的发展就是沿着这条道路前进的。今天,中国最活跃的地区,如深圳,过去是没有任何工业的渔村;如今,包括东北在内的发展相对困难的地区,老企业比比皆是,几轮改革都没有完全成功。例如,江苏和浙江新企业的蓬勃发展带动了当地经济的蓬勃发展。
那么,中国如何鼓励大量企业快速进入市场,从而避免苏联和东欧式的困难?有人说市场应该完全放开,企业家应该寻找资源,发展自己。从理论上讲,这种说法很有吸引力,也就是说,如果一切都被释放,一切都是免费的,企业就会蓬勃发展。但中国过去40年的发展并非如此。
当中国企业进入市场时,他们中的大多数是自己开球的企业家,而不是政府产业政策的结果。然而,许多企业得到了政府的支持,特别是地方政府在某种程度上的支持。当然,许多政府规章制度也限制了企业的进入,而这些规章制度是改革的对象。几乎所有成功的企业都得到了政府的直接支持,甚至是财政支持,打破了规章制度,最终获得了成功。
请看几个具体的例子。百度、搜狐等互联网公司成立初期面临诸多困难和各种政府限制,但北京中关村(000931)科技园也给了他们各种优惠条件,包括减税免税、办公用地补贴、人才引进等。这种情况在传统制造企业中可能更为明显。
20世纪90年代初,江苏省江阴市有一个小型农机修理厂。总经理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上海大众需要配套零件,于是他迅速做出决定,前去拜访。上海大众提出了苛刻的条件,要求他使用进口注塑机和模具进行生产。当地政府给予了全力支持,并利用政府的外汇额度帮助该公司进口相关设备,使其迅速投产,并取得了很高的早期投资回报。现在,这家公司已经成为一家知名的上市公司,为宝马、奔驰等主要发动机工厂生产零部件。
又如,近年来,一个沿海城市启动了院士创业港项目,并投入超过10亿元的财政资金吸引院士在那里创业。我问他们为什么愿意拿出真金白银,当地政府官员告诉我,这笔支出是值得的,因为他们吸引了经过精心挑选、具有一定工业潜力的学者。只要有一两家创新企业成功,它们未来的税收肯定会超过政府的补贴。
地方对企业的支持是由企业的税收来源推动的
那么,为什么中国政府机构,尤其是地方政府,有意识地帮助企业家克服各种障碍并成功创业呢?当然,也有政治因素,因为gdp包含在地方政府的评估标准中。gdp理论的英雄无疑是有偏见的,但它在经济发展的早期阶段也是必要的。去年,我在哈萨克斯坦出席阿斯塔纳经济论坛时,应邀参加了哈萨克斯坦总统努尔苏丹·纳扎尔巴耶夫召开的研讨会。我对他的建议是尽快编制和公布各地区的经济发展指标,包括国内生产总值,通过经济指标的竞争来调动地方官员的积极性。
中国政府特别是地方政府积极支持企业进入创业和市场领域的另一个驱动力是财政收入。许多地方政府,尤其是那些经济发达地区的政府,善于核算经济。他们的财政收入主要来自企业,而不是消费者和居民。也就是说,财产税和个人所得税不是各地区税收的主要来源,它们的主要税收来自企业。因此,支持新企业进入是创造未来最重要的财政收入方式。这是中国经济发展的第一次经验总结。
具体来说,对企业征税比对个人征税能使地方政府和经济发展主体更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如果地方政府的主要税收来源是企业税,它肯定会支持未来的赢家,前提是地方官员有一定的长远眼光,而不是觊觎眼前的物质利益。他们甚至会在短期内引入一些补贴政策来创造未来的税源。如果地方政府的主要收入来源是个人所得税、消费税或财产税,那么地方政府的主要动机是希望更多的纳税人将居住在当地,帮助他们提高收入水平和当地的房价。然而,影响当地人口、收入水平和房价水平的因素太多了,而当地的经济发展水平只是其中之一。
如上所述,一个地区经济发展最直接的驱动力是新企业的进入。要发展地方经济,大量新企业必须快速进入,地方政府必须支持。为了调动地方政府的积极性,地方政府税收的主要来源必须是企业,这是我国经济发展的具体经验。
03
政府大力实施宏观调控,
加快市场清算
波动是市场经济的基本规律。过去40年来,面对多轮经济波动,中国政府采取了强有力的宏观调控措施进行干预。除了以4万亿元为代表的积极财政政策外,最值得总结的调控措施是积极管理,通过行政手段消除过剩产能,限制新投资,加快产能清理,缩短调整周期,从而避免市场经济本身的缺陷。由于行政干预相当生硬,我们可以采取政府与企业早期协商的方式,得出企业的“生存意志”,并就政府在能力过剩时进行干预和退出的形式达成一致,这可以纳入下一步改革的方向。
总结和回顾改革开放40年,需要把握一个关键点,即不仅要指出40年来中国经济运行过程中暴露出的机制问题,还要分析仍需改革的领域;客观分析中国40年来发展市场经济的一些有效实践经验也是必要的。这些经验不同于许多发达经济体的经验,属于中国自己的实践经验,应该总结并提高到理论层面。如果说积极帮助企业进入市场是改革开放的第一条经验,那么在改革开放40年的经济学中可以总结的第二条经验就是宏观调控。
ψ1
应对经济波动的强有力的宏观调控
只要是市场经济,就会有经济波动,这是一个基本规律。特别是在英国工业革命之后的时期,市场波动的幅度和频率非常惊人。最近,我梳理了历史数据,发现平均每7到8年就有一次周期性疼痛。特别有趣的是,几乎每一次宏观经济的大幅波动都是由金融危机引起的。正是在这种历史背景下,马克思撰写了《资本论》,并得出了早期资本主义制度不可持续的基本结论。也正是由于这种巨大的经济波动,凯恩斯的一般理论诞生了,这使他得出政府必须干预经济的结论。他认为政府干预的主要手段是积极的财政政策。在他看来,在货币政策上,政府最终会通过扩大货币发行将利率降至零,零利率是利率的下限,但即使是零利率,企业家也不愿意借钱投资,这实际上预示了日本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的困境。
当然,马克思和凯恩斯都看不到中国今天的经济实践,中国在过去的40年里已经交出了如何以自己的方式应对市场经济波动的答卷。在过去的40年里,中国经济也经历了几轮大的波动。在经济波动过程中,政府采取了强有力的宏观调控措施。这些措施主要分为两类。
ψ1
措施一:积极的财政政策和稳定的军心,4万亿元是值得肯定的
积极的财政政策在中国并非首创,其他国家也已实施。然而,中国与其他国家略有不同,因为政府控制着项目审批和立项的权力。最典型的例子是2008年底至2011年实施的4万亿财政刺激计划。至于4万亿元,学术界的看法大相径庭。大多数学者认为4万亿元已经过时,并带来一系列副作用。我始终认为4万亿计划总体上是正确的,因为在当前形势下判断这个决定是合理的。
在2008年底的总体形势下,没有人能够完全判断国际金融危机将对中国经济产生何种形式的影响以及其破坏性有多大。4万亿计划在两年内实施,每年财政扩张约占国内生产总值的7.5%,基本相当于金融危机前的外贸顺差。其本意是处理国际贸易被彻底摧毁的最坏可能性,客观地说,它谈的是稳定军队士气,包括国际市场士气的作用。那些年,我参加了许多国际会议,包括达沃斯论坛,由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华尔街组织的会议。国际社会的反应非常积极,许多企业家和学者哀叹说,他们的国家也应该这样做,但做不到。如果说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4万亿人民币的提款时间有点晚了。到2009年底,国内外经济已经出现V型反弹。此时,4万亿元的政策应该及时收回,更不用说通过银行扩张了。
我一直认为,与4万亿人民币的推出是否合理相比,更大的缺点是决策者当时过于保守,没有很好地利用国际金融危机的好时机,在国际金融领域做出一些前瞻性的长期战略布局。如果当时中国可以入股一些主要的国际金融机构,今天中国金融业的发展趋势将完全不同,中国与世界的互动关系将更加积极主动。
ψ1
措施2:积极干预,消除过剩产能,控制产能扩张
改革开放40年来,宏观调控的主要任务是应对产能过度扩张、投资过度扩张等一系列不利后果。在这方面,中国的经济实践是最独特和最值得总结的。当投资和产能扩张过快时,一般来说,市场会出现产能过剩,产品价格会下降,通货紧缩会发生,失业率会上升。在这种情况下,传统的市场经济国家会采取财政扩张措施,人为地扩大内需以稳定市场;否则,我们将袖手旁观和等待那些机构或个人投资太多,太早在早期阶段寻求破产保护和完成市场清算。
历史经验告诉我们,许多国家在做出决策和实施财政刺激政策时往往过于缓慢,只有在经济周期结束后才会发挥其力量。此外,财政扩张政策被过度使用后,一些私人投资往往会被挤出。在等待市场回暖的同时,这个过程来得太慢,导致市场陷入长期痛苦的萧条。中国在这方面的经验尤其值得总结。
从上世纪末到2003年,以及近年来的每一轮产能过剩,中央政府都主动寻求改变,并强烈要求相关行业淘汰过剩产能。上世纪末,主管经济工作的朱镕基总理直接下达命令,要求纺织、机电等行业淘汰产能,其中最著名的是纺织行业的限产。
2003年,当基础产业扩张过快时,政府明令禁止新企业投资,导致了铁本事件这样一个令人遗憾的案例,即政府直接采取行动阻止私人投资者进入一些产能过剩的行业,尽管私人投资者一再声称他们要对自己负责。在最新一轮产能削减中,政府直接要求钢铁、煤炭和电解铝等行业强制退出产能。这些政策客观上加快了产能调整,缩短了经济调整周期。
为什么这些监管政策比自由市场经济更有利于经济?正如马克思和凯恩斯所分析的,投资者不是完全理性的,而是具有凯恩斯所说的动物精神。即使是理性的投资者,出于理性的考虑,也愿意推迟并等待最终结果。当产能过剩发生时,投资者倾向于等待兔子,并保守地等待。他们相信市场将来会好转,有时他们过于乐观,认为自己的企业比别人的企业更有效率,愿意去死。然而,这种单个企业愿意背负死亡负担的行为叠加起来,具有宏观放大效应,导致市场最终清算时间的延迟,延长宏观经济周期,从而导致宏观经济层面的低效率。
从另一个角度总结这一经验,改革开放40年来,中国政府积极干预宏观经济,特别是当宏观经济出现过度扩张和产能过剩时,政府会直接采取行政措施消除过剩产能。在许多人看来,这项政策违反了市场经济的基本原则,但他们没有看到市场经济本身在这方面是有缺陷的。在这个问题上,中国处理政府与市场关系的经验不仅适用于发展中经济体,对发达经济体也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当然,中国政府的宏观调控措施也可以改进。具体来说,当一个企业进入某些行业时,它可以设定一些前提条件,比如建立一个“生前遗嘱”。政府和企业可以通过协商明确表示,如果出现产能过剩,政府将以何种形式进行干预退出。这种预志愿方式不仅可以适当减少企业过度进入的问题,还可以减少事后处理产能过剩的痛苦。它还可以允许企业拿出一定的投资资金,作为企业退出后安置失业职工的保证,这应该是下一步改革的方向。
04
有管理的开放
开放是经济发展的必由之路,但开放不等于没有管理的完全开放,市场经济不等于完全开放。美国、德国和日本在经济起飞的过程中都实施了严格的贸易保护措施。中国也在实践中走上了一条有管理、渐进的对外开放之路。通过逐步放宽跨境资本流动、关税、控制权和重点行业股权,各行各业都在逐步学习开放,逐步具备国际竞争力。目前,中国经济的持续发展要求中国进一步向贸易和投资敞开大门,但这必须通过国际多边谈判来解决。美国单方面对中国国际贸易征收惩罚性关税的措施在理论上是站不住脚的,违反了国际经济治理的基本原则。
ψ1
开放是经济发展的唯一途径
世界多次实现经济起飞或突破中等收入陷阱,但没有一次是在封闭条件下成功的。开放是经济发展的唯一途径。原因其实很简单。也就是说,对外开放迫使经济中的各种学科通过学习不断提高效率。同时,政府有关部门必须赶上国际标准,提高服务质量。开放本身就是一个强迫学习的过程。经济对谁开放,就等于向谁学习。例如,一个想提高学习成绩的学生必须上课,做作业,参加考试,互相讨论,互相学习,共同提高。
这就像一个优秀的运动员必须参加各种国际比赛。中国无疑是经济开放的受益者。一大批企业在对外开放中学习了先进技术,提高了管理水平。几乎所有重要的商业模式都是从对外开放中学到的。例如,商业银行的风险控制措施、股票市场的交易规则以及大多数互联网公司的业务模式都是一样的。毫无疑问,中国经济要持续发展,就必须继续开放。
ψ1
没有管理的开放是有巨大风险的
如果说对外开放是一个迫使中国经济主体参与国际竞争并与优秀选手竞争的过程,那么参与什么样的竞争和与什么样的选手竞争就应该谨慎管理。不受监管、简单和一步到位的开放意味着巨大的风险。这至少表现在两个方面。
第一个主要风险是,当实体经济和金融体系不完善时,资本账户过早开放,这往往会导致颠覆性风险。许多年前,美国经济学家杰弗里·萨克斯(Jeffrey Sachs)将资本账户过早开放的风险描述为:跨境资本流动是对脆弱经济的一次巨大考验,在资金自由流动的条件下,经济的疲软将会被放大,甚至一点点宏观经济的疲软也会受到国际资本市场暴力的惩罚。在这一点上,他非常准确。想象一下,如果中国的资本账户在改革开放之初完全放开,那么每一轮唱响空中国经济的国际大合唱一定会掀起波澜空中国的股票市场、债券市场和银行。简单和开放的另一大风险在于,实体经济失去了逐步学习和提高的机会。
如果在改革之初,我们对实体经济没有任何保护,对关税和外国股票的限制在一夜之间完全解除,外国产品可以自由进入中国,外国企业可以在中国不受阻碍地设立子公司,会有什么后果?这就像让我们的少年篮球队与世界上最高水平的职业篮球运动员竞争一样。比赛结果没有悬念。在这样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赛中,国内选手不可能提高自己的运动技能,学习比赛经验。对于企业来说,这是同样的结果。
事实上,许多经济体,如中欧和东欧国家,都是完全开放的,制造业基本上由总部设在发达国家的跨国公司控制。在这个问题上,哈佛经济学家丹尼·罗德里克(在这一点上,他是少数)已经进行了多次讨论。他说,新兴经济体过早参与完全的国际竞争,甚至自杀,是非常不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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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管理的开放:来自中国的经验
改革开放40年来,中国政府在实践中不断探索,走上了有管理、渐进的对外开放道路。这种有管理的开放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第一,始终保持对跨境资本流动的高度警惕,实行渐进和逐步放松。跨境资本流动会给中国原本疲弱的金融部门和脆弱的宏观经济带来毁灭性打击,而中国的经济政策制定者总是非常清醒。已故的斯坦福大学教授兼经济学家麦金农对此问题做了精彩的阐述。他的观点是,由于中国对跨境资本实施了有效控制,中国政府逐步放开了对金融业的准入,中国金融业长期以来一直表现出弱金融抑制,也就是说,储户和投资者之间的利率差异是由政府刻意维持的。这样,政府从金融业赢得了大量利润,弥补了政府放开企业造成的国有企业利润和税收的下降,补贴了政府的公共财政。
第二种方式是逐步放宽关税问题。改革开放之初,中国的关税比例相对较高,许多产品的关税往往达到50%以上。这一相对较高的关税在短时间内保护了相关的当地企业。然而,在开放的过程中,中国的关税逐渐下降,今天,中国的加权平均关税已经下降到一位数。在这个过程中,中国企业逐步参与国际竞争,在对外开放的过程中逐步探索和学习,逐步提高自己的竞争力。
第三,在一些关键行业,中国政府逐步放开了对控制权和股权的限制。例如,在证券业,直到最近,外资最高股本仍有50%的限制,而商业银行则有20%的限制;另一个例子是汽车制造业,它受到50%股份比例的限制。通过这一限制,国内投资者可以在与外国投资者联合经营的过程中学习管理经验和生产技术。今天,与十多年前相比,中国金融机构的管理能力有了很大提高,外资金融机构没有压倒性的优势。然而,中国汽车行业的一些投资者已经逐渐掌握了核心技术和管理能力,包括吉利、广汽、长城等汽车制造商,他们在这个过程中一直在学习和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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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推进对外开放是中国经济可持续发展的下一个任务
中国各行各业经历了改革开放40年的洗礼,特别是加入WTO 15年后,在很大程度上具备了国际竞争力。在这种情况下,进一步开放是促进这些企业继续提高竞争力和效率,并促进它们与世界上最好的企业竞争的唯一途径。当然,这也是中国的对外承诺。
因此,中国下一步改革开放的目标是实体经济逐步对外开放,随着中国金融市场容量的增加、监管能力的增强和金融机构稳定性的提高,资本账户应进一步放宽。这一进程不仅是国际社会对中国的期待,也是中国自身经济发展的必然要求。我们既不能用今天进一步开放的需要,否定过去管理开放的合理性,也不能用过去管理开放的实践来证明今天开放的合理性。相反,我们应该历史地、辩证地看待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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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中国的实践提升为理论
目前,以美国为代表的许多西方国家认为中国在国际贸易和对外开放方面是不公平的。在他们看来,中国政府对本国企业的保护过多,关税过高,对股权比例的限制过多,这些都构成了不公平竞争。最近,美国总统特朗普根据301调查结果签署了一份关于中国国际贸易的备忘录,其背后的理论是中国政府的做法违反了市场经济原则。
对于这个问题,我们必须在国际经济层面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并证明中国已经是市场经济,但市场经济并不意味着它应该完全开放。事实上,美国、德国和日本在经济起飞期间都实施了非常严格的贸易保护措施。美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是一个封闭的经济体,德国的经济发展是建立在严格保护本国企业和市场的基础上的,日本在明治维新后的快速发展也是如此。甚至今天的美国企业也一直受到政府的保护和补贴。
金融危机爆发时,通用汽车直接接受美国政府的注资,华尔街的大量金融机构也接受了美国政府的注资。美联储通过操纵货币政策人为地降低利率和汇率,这些都是美国对市场经济的干预。不用说,拥有近10万人口的美国农业部通过各种免费服务,如天气预报,不断向美国农业和农民提供补贴。
中国有管理的渐进式开放道路完全符合市场经济的基本原则。中美与其他发达国家之间的贸易争端必须在世贸组织的多边框架下解决。中国肯定会向贸易和投资敞开大门,但这必须通过多边谈判来解决。美国和其他发达国家不应采取单边措施对中国的国际贸易征收惩罚性关税。这在理论上是站不住脚的,违反了当前国际经济治理的基本原则。
总之,有管理的对外开放是中国改革开放40年伟大实践中的一个重要经验,必须作为一个系统的理论加以推广,并在国际上加以介绍。
标题:万字雄文:改革开放40年的经济学总结 中国做对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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