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小说:文化是基础，人性是灵魂

金庸将侠文化与儒家、墨家、道家、佛教以及中国传统文化的民族文化相结合，写出了各种价值观念的侠精神和不同文化形态的侠形象。图为文化博物馆永久展厅“金庸亭”。新华社

10月30日是金庸先生逝世一周年。我记得去年当各行各业的人向他告别时，有一副横联的对联是“众生一瞥”。“众生名单”有禅宗的意思，意思是金庸仰望世界上所有的众生。“看人”源于“看山”，这意味着金庸的武侠小说是一座无与伦比的高峰。这种评估是恰当的。武侠小说是中国的国粹，它们的作者和作品像明星一样多。金庸小说因其贡献高于前人而受到高度赞扬，对当下中国文学创作有更多的启示。

由于文化的原因，这项工作是稳定而深远的

武侠小说是中国侠义文化的文学读者。金庸的贡献在于将侠文化与儒家、墨家、道家、佛教以及中国传统文化的民族文化融为一体，写出了各种价值的侠义精神和不同文化形态的侠客形象。

陈家洛明知道自己做不到，就把自己培养成了一个家庭，表现出儒家的风格(“书剑恩仇录”)；郭靖喜欢不攻击，实事求是，有着墨者的风格(《射雕英雄传》)；杨过是一个道士(《射雕英雄》)，顺其自然；令狐冲是一个河流和湖泊的浪子(“笑傲江湖”)，没有失去他的原则。至于韦小宝，对他形象的解读更多的是对民族文化的思考(鹿鼎记)。在金庸创作之初，他可能没有想到会如此有条不紊地展示中国传统文化。然而，要在文化空中找到一条创新之路，解读不同的文化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武侠小说起源于《史记》，其中《刺客列传》和《游侠列传》记载了为主人卖命的侠客和崇尚自我精神的侠客，这是后世武侠小说中最常见的两种侠客类型。此后，中国武侠小说经历了三次变革。《水浒传》是中国古代武侠小说的巅峰之作，它把侠客和朝廷联系在一起，侠客只能跟随一些官员去反抗和抓贼。这种现象在武侠小说中尤为明显。1923年，向凯然(平江不笑声)写了《江湖奇谈》，构筑了武侠小说的江湖世界。此后，出现了各种流派的武侠小说，如少林、武当、峨眉、青城等。，而侠客们有自己的活动空。江湖世界似乎与人间世界相去甚远，但侠客的人格和风采却可以在充满魅力的神秘世界中展现出来，武侠小说看起来也不错。金庸小说是中国武侠小说发展的第三次转变。他创造了武侠小说的文化空间，创造了“文化武术”的典范。武侠小说作为一种类型小说，内涵丰富，韵味深远，在形式和风格上都有明显的改进。

文学因文化而稳定而深远。无论是精英小说还是通俗小说，建构文化空必然会给作品带来丰富的内涵。然而，金庸很少涉足各种形式的中国传统文化。更重要的是，武侠小说突出了侠义文化。侠义文化与中国传统文化的不同形式在原则上既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金庸可以将它们融合在一起，从而表现出不同的文化英雄形象，生动传神，表明金庸不仅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价值有着深刻的理解和独特的思考，而且具有高超的文学修养。理解、思考和修养三位一体是形成经典作品的必由之路。

因为选择，这个想法是高尚而深刻的

对国家和人民来说，这是对侠士社会责任和使命意识的高度评价。这种使命感不是金庸小说所独有的，而是充分体现在他的小说中。

《射雕英雄传》中的郭靖率领军队进攻撒马尔罕，因为成吉思汗答应了他的请求。他本打算提议取消与郑华的婚约，与黄蓉结婚，但当他看到蒙古士兵屠杀人民时，他提出要求蒙古士兵停止屠杀这座城市。他做出了选择，维持普通人的生活，放弃个人兴趣。为了大宋和大辽的和平，冯晓在天巴龙布的两军面前结束了他的生命。

金庸小说中的社会责任侠义精神不是观念的直接演绎，而是体现在行为的选择上。如果你有选择，你必须做出牺牲。你牺牲的是家庭仇恨、幸福甚至生命。决策总是艰难、犹豫和痛苦的。同样，选择后的行为是非常真实的，家和国家的概念是特别光荣和崇高的。思想的表达来自人物内心的呼唤，行为的确立来自理性的最终选择。这就是为什么金庸的小说是高尚而朴实的。

雅俗共融创新超越

武侠小说是类型小说，模式化是创作的基本形式。所有这些模式对于武侠小说都是必要的。模式不是一个缺点，而是一种特征，它是一种长期积累并被证明有效的创造性方法。没有这些模式，类型小说就不可能存在。金庸小说的创作在于赋予这些人物以灵魂，赋予他们鲜活的生命意识。这个灵魂就是五四以来新文学作家实践的“人类文学”。

新文学作家关注人性，在社会描写中书写生命和生命价值。金庸小说也关注人性，在江湖世界的体验中书写人生和人生价值，从而建构了武侠小说的“成长模式”。陈家洛、袁承志、郭靖、杨过、冯晓、令狐冲、韦小宝...这些人物都是江湖中的人物。然而，这些人物形象生动，个性鲜明，展现了江湖中的精彩生活。这是因为金庸将他们的人性描写和生命成长确立为小说的叙事中心。这些武侠小说的体裁模式已经成为表现人性和生命的故事表达方式。以人性和生活为叙事中心的“成长模式”带来的另一个变化是小说的结构是完整的。中国传统小说的结尾松散是一个老问题。原因在于整部小说缺少主要人物。从无知的青少年到成熟的英雄，性格成长是金庸小说的主线。人物成长的过程就是故事展开的过程。人物形象成功形成，故事自然完整，结构自然紧凑。

传统长篇小说的审美建构在金庸这里实现了符合现实的现代化转型。这是雅俗合流创造的一个新的文学境界。如果我们结合金庸小说中突出的传统文化，我们就会对金庸小说的美学贡献有更深的理解。张恨水是张炜小说中最早运用新小说叙事技巧的探索者，他的《哭与笑的原因》中的人性表达仍然是五四以来西方流行的人类解放和张扬的模式。金庸的小说主要突出中国传统文化。中国传统文化是一种规范和存在。我们能在规范和存在中写出生动的人性和精彩的生活吗？金庸通过实践告诉人们这是可能的。

因为融合，技能是有意义的和持久的

这里提到的技能分为两部分。第一，知识技能，如下棋、诗歌中的骈文、茶、酒和食物、钓鱼和耕作等。首先是专业技能，如学术、艺术、武术等。金庸对这些技巧的描述数不胜数，读过金庸小说的人对此印象深刻。这与金庸长期担任副刊编辑时积累的知识有很大关系。武侠小说的写作技巧并不特别，其他作家也写，金庸的小说只是更广泛而已。金庸的贡献在于将这些技巧转化为情节设置、文本写作和生命价值的表达，从而创造出另一种趣味。

武侠小说是张卉小说，张卉小说中的张卉是小说的两个“眉毛”。画出这两道“眉毛”，下面的眼睛会更生动。金庸的方法是用诗歌来写回信。《长生天屠龙》的目标是每次一句话，每句话有七个字，整本书有四十遍。合在一起，这是一首古老的诗。《田巴龙补》共五卷。每卷有五个字，分别是“青年游”、“苏慕哲”、“破阵”、“董宋宪”、“水龙吟”。根据小说的内涵写诗，要涵盖小说的内容，需要人才。《鹿鼎记》反映了边肖的才华。它是根据金庸的祖先查·沈星的诗集《净月潭诗集》中的句子完成的。从这本诗集中，金庸挑选了50个连续的句子来构成这部小说的50个转折的目标。这更难，也就是说，是别人写的，所以你应该根据目的地的要求编一个故事。回到眼睛和回到眼睛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但是整个故事通过因果关系紧密相连。然而，应该注意的是，金庸小说的原版并不那么精致。当这部小说后来被修改时，许多回复都被修改了。但是我们也可以看出金庸的意图。

诗歌的运用只显示了才华。金庸小说的魅力在于融合技巧，从而实现转型。艺术可以转化为武术，所以有“武林至尊，包道屠龙”。世界秩序，莫敢不从。如果你不能依靠天空，你将与他人竞争，你将拥有黄老邪的“毕晁海笙曲”的音乐技巧。学术也可以变成武术。张三丰教了张无极三个招数。张无极学了一招后，张三丰问的不是“你还记得吗”，而是“你忘了吗”。只有当他忘记了窍门，他才能继续学习。“忘”不是虚无，而是化有形为无形，即道家的“返本”，即最高的学习境界:无限。

这种整合仍然是有形的。最高和最好的技能融合在于隐形。在《神雕侠侣》中，鹰哥哥把杨过带到他原来主人独自居住的山洞，并给杨过看了剑冢。每个剑冢上都有一座纪念碑，上面刻有文字。他使用的几把剑，如冯晴剑，铁铉剑和木剑，都埋在剑冢里。上面的铭文是这样的:

锋利而强大，所向披靡，在弱冠面前，它将与和硕抗衡。

30岁前使用的魏紫软剑是一种被遗弃的深谷，因为意外伤害一个正直的人是不祥之兆。

重剑没有锋线，伟大的技巧是行不通的。四十岁之前，他跑遍了世界。

四十岁以后，如果你不坚持，你可以用草、竹子和石头做剑。从那以后，它被提炼，越来越接近没有一把剑胜过一把剑的情况。

这是谈论武术的五个阶段，但是再想想，谈论武术在哪里？它显然是在谈论生活。这五个阶段不是生命的五个领域吗？在这部小说中，还写到了杨过练过的“摇头丸”。一套十七招的掌法:害怕，无中生有，拖泥带水，担心天空，徘徊空山谷，无法应对，行尸走肉，扰乱平庸，乖张的行为，忘记吃饭睡觉，孤独，吃和恨，六神不安，死胡同，苍白的脸，异想天开，怔怔。武术已经与人物的情绪、思维和感觉融为一体，它是灵魂的武术。

技能的整合赋予枯燥的知识生命，充满幽默、敏捷和持久。作家表现出才华、智慧和独特的理解。(唐，东吴大学特聘教授)

编者:纪爱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