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文章3315字,读完约8分钟
[摘要]一方面,儿科医生供不应求,另一方面,儿科医生不断流失。根据《白皮书》的统计,在过去三年中,中国流失的儿科医生人数为14310人,占10.7%。
《时代周刊》特约记者刘金环
在冬天,晚上12点应该是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刻,但是深圳某三甲医院儿科急诊室的门口却是一片嘈杂。
病人太多了,儿科医生赫兰西(化名)不得不加快会诊速度。
这天晚上,贺兰西在急诊部看到了近300名患者,这是普通门诊正常工作量的三倍。
自冬天以来的流感已经把各地儿科医生的短缺变成了儿科恐慌。焦虑的父母、哭闹的孩子和无助的医生聚集在一个时间维度上,他们都对这种情况不知所措。
流感引起的小儿麻痹
超负荷的工作量取决于更快的咨询速度,而更快的咨询速度来自工作积累。这是贺兰西职业生涯的第九年。繁重的工作量导致的压力性肥胖使他比刚开始工作时胖了20磅。
平均来说,他每3分钟看一个病人。贺兰西是科里有名的快手。他有办法让自己高效工作:饥寒交迫。饥饿使人不困,而寒冷使人清醒。除了不规律地吃东西,他在夏天值班时总是穿着白大褂,不管春夏秋冬。
虽然醒着,但如果病人太多,贺兰西会很焦虑。由于等待时间长,家长们经常会问为什么他们没有更多的员工。贺兰西经常伸出手给护士解释,而他很快就点击了工作站来看下一个病人。
直到第八天早上,门诊才结束,贺兰西的“大晚上”终于结束了。当他回到家,他想好好睡一觉,但他不敢关掉手机。他在等通知。
急诊部一天三班,儿科有18名医生。超过一半的工作人员被分流到住院部和门诊部后,只有包括贺兰西在内的6名急诊医生。一次一班可以确保完成“重要夜晚”的人可以休息一天。
自2017年12月以来,深圳流感指数先后达到一级(极易发生)和二级(易发生)。面对在急诊室门口等候的人群,贺兰西和他的同事们取消了当晚的补假。一旦病人人数超过40人,护士会打电话给应该休息的医生,让他回来。“两名医生将同时开始转移病人,以确保在下一次交接班时不会留下太多病人。”赫兰西向《时代周刊》记者解释道。
1月3日,是贺兰西父亲的生日。为了照顾他随时回去赡养的需要,全家人在离医院最近的餐馆吃饭。
保护自己取决于证据
根据中国医师协会在2018年年度会议上发布的《中国医师执业白皮书》,2016年,66%的医师经历过不同程度的医患冲突,但绝大多数是偶尔的言语暴力(51%)。截至2017年5月底,全国公安机关共侦破医疗犯罪1023起,刑事拘留1058起,治安案件4627起,治安拘留4732起,当场制止违法犯罪1700起。
在寒冷的数字里也有贺兰西的经历。贺兰西从职业生涯开始,就遭遇了四次医患冲突。最令人担忧的冲突发生在2016年初,乌龙事件几乎导致他暂停工作。
一对年轻夫妇带着他们的孩子来看医生,要求给腹泻超过20天的孩子输液。贺兰西在咨询后发现孩子不需要输液,于是他告诉父母要注意护理,晚上多喝水。结果,孩子第二天就休克了,父母认为是因为没有给孩子输液造成的,所以他们要求采取法律措施。
在事件真相未明之前,医院多次向贺兰西询问此事,甚至被告知可能会有医疗诉讼。幸运的是,监控录像显示,贺兰西在诊断和治疗方面完全符合规定。经过调查,孩子休克的原因是父母睡着了,忘记给孩子喂水。
投诉事件以失败告终,但事件发生后,父母仍然认为这不是他们自己的错。20岁出头的年轻父母为自己辩护:“我们第一次没有当父母的经验,孩子们又累又睡。后来医生为什么不提醒我们?”贺兰西对此有着深刻的记忆。他告诉《时代周刊》记者,儿科一直是医患冲突中受打击最严重的领域。虽然父母的心态是可以理解的,但有些行为是不能容忍的。
在那之后,贺兰西意识到保护自己有赖于证据。证据就是急诊室里的监控,但只要是容易引起纠纷的地方,他都会有意识地添加一些动作,让镜头看得更清楚:“比如,告诉父母回去喂水,我会拿起桌上的瓶子,在监控摄像头前计划喝多少水。”
儿科医生短缺20万
流感扩大了儿科短缺,最后一个儿科短缺引起了关注,这与二胎政策有关。
2016年1月1日,全面二胎政策正式实施,二胎生育浪潮在全国范围内掀起,年出生人口达到1786万。贺兰西说,从那以后,新生儿的数量逐渐增加,儿科门诊的数量也增加了30%。
同年,深圳出生的新生儿数量达到23万,而深圳只有1888名执业儿科医生(截至2015年底的统计数据)。据深圳市卫生计生委预测,到2020年,“二孩”政策放开后,深圳将有2800名儿科医生满足儿科医疗需求,目前差距接近一半。
不仅深圳儿科医生短缺,2017年5月发布的《中国儿科资源现状白皮书》(基础数据)显示,儿科医生短缺已超过20万人。目前,中国的儿科医生总数约为10万,但他们必须为2.6亿0-14岁的儿童服务,平均每2000名儿童可以有一名儿科医生。
一方面,儿科医生短缺;另一方面,儿科医生不断地失败。根据《白皮书》的统计,在过去三年中,中国流失的儿科医生人数为14310人,占10.7%。其中,35岁以下医生流失率为14.6%,占所有年龄段医生流失的55%。
一些人将这一差距归因于1999年儿科专业的停课。1998年,教育部决定停止招收儿科本科专业,代之以临床医学专业。儿科学已经成为临床医学专业的课程之一。
面对这一现象,国家卫生计生委出台政策,从2015年开始,在医师资格考试中,儿科学生以较低的分数录取。这导致了公众的强烈抗议。此外,自2016年以来,中国医科大学等八所大学恢复了儿科本科专业的招生,力争到2020年使中国儿科医师人数达到140,400人以上,每1,000名儿童的儿科医师人数从目前的0.53人增加到0.6人。
然而,在业内一些人看来,儿科本科生停止招生只是一个表面原因。1999年,本科生停止了儿科的注册,只把儿科作为每个临床医学学生的基础课程。这个系统最初是为了扩大医学学生的知识基础。事实上,除了口腔医学之外,中国的任何一所医学院都没有单一的内科学、眼科学和外科学本科专业,但在这些学科的发展中并不存在儿科困境。
儿科效益差、风险高、不劳而获,导致医学生不选择儿科专业就业,这是深层次的原因。全国人大代表、中国工程院院士钟南山在2016年全国人大会议期间表示,恢复儿科本科招生是解决方案之一,但根本的解决方案在于提高医生的待遇。
“这既有风险,又比较穷。”
贺兰西所在的医院已经多次招募儿科医生,但很少有人会这样做。直到2017年贺兰西医院才招收了一名毕业生,在参加临床诊疗之前,需要在住院部培训3年。
"金眼科学,银手术,杀戮和不去儿科."这一段在医科学生中广泛流传。儿科的特点决定了儿科医生的收入低于其他医生群体,这使得医学生对儿科不感兴趣。就业时,班上只有贺兰西和40名学生中的一名去了儿科,这名学生在东莞的一家医院工作了几年后成为了一名公务员。
据了解,由于我国长期存在以药养药的现象,儿科用药较少,属常见病、多发病,不需要复杂的治疗。一个体重10公斤的孩子的剂量只有一个成年人的1/4,这意味着同样的工作量。儿科医生的奖金远远低于成人科。中华医学会儿科分会进行的一项调查可以证明,儿科医生的工作量平均是非儿童医生的1.68倍,但收入只占成人医生的1.68倍。
据贺兰西说,一名从医院儿科的其他地方跳槽过来的医生仅在一个月后就辞职了。“毕竟,在深圳,价格是高的,但儿科的奖金只有个别王牌科室的1/6,而且心理上严重失衡。”
在深圳高房价和高房价的重压下,不仅无法招聘新人,许多儿科医生也选择了辞职。据深圳卫视报道,2011年至2015年,深圳儿童医院有36名医生和139名护士辞职,其中包括儿科医生裴洪刚。在他的辞职信中,他指出“儿科医生工作量大、工作辛苦、医患纠纷多、风险高且较差”是离职的原因。
贺兰西不仅是他班上仅存的儿科医生,也是他朋友圈里罕见的儿科医生,所以他一年到头都收到朋友的礼物。但代价是他经常接到朋友的求助电话,有时会问他的孩子如果在半夜3点发烧该怎么办,有时会在午餐时间发一张他们大便的照片。
贺兰西没想到儿科医生因为劳动力短缺而没有享受到奖金,但私下里却以另一种方式意识到,“虽然这是每个儿科医生都不希望看到的。”
标题:一位儿科医生的日常:一晚上看300个病人
地址:http://www.tehoop.net/tpyxw/3573.html